在清静的小区大院独步,头上的月依然无声无息地朗照着,周围时聚时散些轻轻薄薄的云,一片一缕,仿佛缠绕而又起起伏伏的宛转曲儿,又像位高贵清丽的女子,在云的烘托下挪着轻盈的步子。云相伴着月,变幻出许多不一样的浓浓淡淡和闪闪烁烁,让“抬头望明月”的眼睛去捕捉和想象。
月为立体的世界和纷繁的人群增添了太多的美轮美奂,也增添了任何事物无法取代的妩媚与深邃。月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人而来,为人的阴晴圆缺。试想,如果月从人们的头顶上端消失了,布满星辰的幽静夜空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单调景象,人们又该如何体味嗟叹没有圆月、弯月,月光或月色的夜晚。
有的人偏偏要求这样做。欧阳修《六一诗话》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北宋初期有个诗僧流派,常借自然景观寄托灵性诗意。因是九个人,且出版过《九僧诗集》,所以圈内的人就称他们的诗为“九僧诗”。当时有位俊逸潇洒之士叫徐洞,进士出身,笔墨词章自然弄得让人点赞叫绝。有次与“九僧”们论诗说文,说到兴起便开始吟诗比赛,但立一个规矩,不准使用“月、水、竹、雪、星、草”等字眼。九位僧侣诗人听闻这苛刻的条件,都嗔怒掷笔,不再凝眉结思去吟咏。
“风景”不存,诗文辞赋何以焉附?眼前有景道不得,莫说“九僧”们不愿吟咏,怕是许多吟诗弄文之人也会没了兴趣与思路。徐进士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再说那轮圆月吧,不管元宵节的月,还是中秋节的月,咏它的、写它的、唱它的、画它的人又有多少!为它痴的、流泪的、做梦的、幻想的诗章大概早已铺满了月球的每个角落。我曾好奇地问月,你堪其重吗?这可是人们倾诉给你的情啊。别的不说,脍炙人口的《春江花月夜》就一股脑地用了十四个“月”字,“明月”“江月”“落月”“斜月”“见月”“思月”“乘月”……,诗人把想到形容月的词儿几乎倾泻进月的怀里。月在人的心里,既是一位风姿绰绰的丽人,又是一位推心置腹的好友,任人们多角度欣赏、赞美、想象和倾诉。
在诗仙李白那里,月是身上的衣衫和呼之即来的兄弟,是生命中永远不可缺少、让自己鼓动的情与血。“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峨嵋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何止这些呢?花开花落之月,江海山川之月,小桥流水之月,古往今来的月都被我们的诗仙问了个透。
从“小时不知月,呼做白玉盘”的天真,到“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感喟,月成了跳动在这位诗仙身上的生命链,随他的感情起伏着、奔腾着、倾泻着、扬洒着。
论月赏月是性情的寄托,对月的禅悟则又是另一种境界了。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我一直以为是对月至今没有超越的独有大写意,达观和深刻都印在了可知的人和不可知的月。
望着上空的朗月,对接嫦娥五号带回的月壤,电视里静静的画面让我激动得浮想联翩。我问月,那百克月壤是不是你曾经披过的美丽衣衫?
我对月的感动与激动,缘于月的那份亘古不变的执著。它不像灿灿的太阳,每天早上出来,如果没有阴雨雾雪和乌云密布遮挡,都是一轮圆圆的红日。而月呢?三十日才圆一次啊,一次也只有一两晚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缺月,不管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于是月圆的时候常给人留下一丝“满月如昙花”的瞬间美丽。然而,月则为了这一两天的满,不停歇地奔啊走啊,不管风不管雨,不管电闪雷鸣和酷暑严冬,都不改自己追逐的初衷。月不能天天如圆盘,但时时在前行,这或许是月让我感动的最大魅力所在了。
我在观月赏月,月似乎也再默默地观我看我,当然也在看升腾在月色里的各种焰火,看架设在路边或者公园里的各式花灯,听远处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人和月宛如都在一样的生命轨迹里倔强运行着,不可能事事圆满,天天如意,但必须为圆月日复一日地去追求、去思考、去忙碌和操劳,月的执著怎能不让读它赏它的人感动呢?看今晚清亮的月,想着涌动的色彩和闹元宵的热烈,应该端起贮满高兴、期盼的酒与月干杯。我多想劝身旁充满奇思妙想的人们,减缓一下匆忙的脚步,平缓些跳动的心弦,捧月作茶,用清丽浇灌或许等待已久的干涸丹田。
抬起步,与月一起走吧。
夜依旧高远深邃。月的周围不知何时飞来了几片淡淡的云,带着画一般的梦和朦胧,也在与月一起走。(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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