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搬进新房后,母亲和父亲一起在偌大的院子里种了近二十棵梧桐树。
往后的十几年时间里,梧桐树陪伴着我慢慢地长大,在梧桐树一次次花开花落中,我感知着岁月流逝、体味着人间冷暖。
令我感到遗憾的是,伴着梧桐长大的我竟熟视无睹到不知梧桐花期的地步。以至于今年清明期间回老家上坟,看到梧桐枝头那泛着紫色的白花,我禁不住在心里惊呼:终于又见梧桐花!
又见梧桐花,我的眼前一下出现了儿时故乡院落里那一树一树的淡雅的花和那满院的香气。
小时候,我总抱怨母亲:别人家的孩子春天可以吃榆钱、吃槐花,夏天可以吃桃吃杏,我们家为什么要种梧桐,为什么不种别的树?母亲笑笑说,等你和梧桐树都长大的时候,可以用梧桐树给你做嫁妆。
听说梧桐以后可以为我所用,人小心大的我陡然改变了对梧桐的看法。梧桐开花的时候,我怎么看也看不够,感觉那是我心目中最美的花,因为它盛开着希望。
我眼看着花越开越大,眼看着花的周围一点点冒出了一层层的绿,然后我再看着那绿慢慢放大,当满树枝丫都绿透的时候,我会在早晨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地上零星地散落一朵朵的梧桐花。我不喜欢看满地落花的景象,更不忍践踏那曾经的风光。从此,喜欢干净的我就开始更加勤快地打扫院落,差不多是早晨扫一遍,晚上扫一遍。
当夏天到来,满院的梧桐叶遮天蔽日的时候,它的好处就显而易见了。高高的梧桐顽强地承受着夏日的阳光,为我们留下一树树荫凉,这时候,最令我感到惬意的就是陪在奶奶身边,陪她和她的老伙伴们一起坐在院落的一角,享受着斑驳的树影间倾斜下来的阳光,静静地听她们拉呱,间或听远处传来的几声蝉鸣;晚上,左邻右舍会来到我们家里,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最意外的收获就是那些不甘寂寞的幼蝉的“骚扰”。
家有梧桐树,我最喜欢下雨的时候,听雨滴在梧桐叶上的声音。雨打芭蕉是什么动静?我不知道。雨打梧桐叶的声音在我听来是那样动听,那声音起始是三三两两,不一会就连成片且带了气势,那声音直敲打到人的心灵深处,让人身心为之舒畅。
深秋时节,一阵秋雨过后,梧桐叶随着秋风哗哗落下,大地好像铺上了一层厚地毯。
每当那时,身材还有些小巧的我力不从心地挥动着大扫帚,用力地扫着、堆积着那一片片混着泥水的落叶。奶奶说,“一叶知秋。”
那时的冬天多雪。雪后,早已光秃的枝丫上挂满了毛茸茸的白雪条,为银装素裹的世界增添了几分妖娆。
十三岁那年,我离开家乡外出求学,从此离家越来越远。
20世纪80年代末,母亲离开老家时,狠下心刨了那一院子梧桐树,把木材晾干后保存在一个本家叔叔那里。
1991年,我结婚,忙着购置时髦家具,心里早淡忘了那些木材。
2000年,我装修房子。装修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些梧桐木,我让老公找了车陪我回到老家去拉木材。老公说,跑那么远拉那些木材有些不合算。
他不知道,我其实是想把那些木材和那些木材的气息留在我的房间里,留在我以后的生活中。因为那些木材混合着我的老家和我的亲人的气息。这种气息伴着我长大,我希望它能陪伴我到老。
简评:一院梧桐的春夏秋冬,沉浸着老时光的味道,打开岁月的一角,尽是梧桐留下的美好,读来仿佛梧桐在侧,桐香满室。(杨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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