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作家创作的文学作品里,或多或少存留有生活工作过的城市、单位和人际交往的痕迹。生活是文学创作源源不断的源泉。文学作品的美感,来自作家的经历、认知和情感体验。作品一经问世便有了生命气息,经久不衰,伴随作家创作成就的成长,融为沧桑岁月的组成部分。
陶安黎的长篇小说《“驸马”之死》,就是他以工厂为背景,写出那个年代特有的人物形象,让有工厂工作经历的人,免不了产生联想与共鸣。这是陶安黎自身具备的优势,是别人无法模仿,也无法替代的。生活给予他丰富的人生体验,他没有浪费没有遗弃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而是积蓄写作力量,待到爆发出创作的勇气和信念后,完成了这部有着浓郁生活气息的长篇小说。
为什么《“驸马”之死》能打动读者呢?关键是作家有切身经历和体会。陶安黎本人就是工人出身,他对工厂对工作在那里的人,以及围绕工厂发生的事情,有亲身经历,甚至有过自己对现实与理想的交织追求,他懂得工厂、懂得里面所有人所思所想所发生的事。所以,他来写一部反映工厂题材的长篇小说,可谓得心应手。
“他曾和几个工友打赌,说他用手锤和扁铲只消三下就能截断一条¢24的解放牌汽车钢板弹簧上的中心螺栓。¢24是螺栓的一种型号,这种螺栓比成年人的大拇指要粗许多,而且是经过热处理的钢件。工友不信,他真的找来一条报废的螺栓,夹在台钳上。一手捏着扁铲,一手持锤,瞄好位置,落锤又准又狠,嘡、嘡、嘡三下,螺栓从中间齐刷刷断开。”单从这个描写细节看,没有在工厂机修车间干过钳工、车工、铆焊等工种的人,是写不出这么真实生动的车间工作的。书中类似这样的描写不少,有了这样的工厂细节描写,再来描写生活工作在工厂的人们,上至企业领导下到车间员工,无疑会鲜活动人。
以在此基础上,展开的人物对话、对立矛盾,以及围绕小说中心人物“驸马”马行天延伸出来的人物与故事,如刘霖、许群群、关凯、刘宏业、周全、边江等人有了创作立脚之地。随着小说在报刊上连载,引起人们的热议和关注。难怪他单位的保安师傅会一再追问马行天后来怎么样了?长篇小说写到这个层面,已不再属于作家所有,而读者与作者一起拥有。
鲜活语言是小说赢得读者的美感载体。读陶安黎的小说,会被他形象化的语言所打动,仿佛不是在读小说,而是与作者一起写小说。因为,他的小说语言是来自现实生活中的语言,是对原汁原味的口语提炼加工出来,经过他的排列组合后,显得有滋有味且有文学的美感。“一连几股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冬天就坐得很彻底了。天是干冷干冷的,一直没有下雪。冬季无雪,就像炒菜忘了放盐,总觉得缺了冬天的味道”这语言写得朴实有味,没有下雪的冬季,像炒菜忘了放盐,这样的意象一经出现,一下子把生活拉近,接下去的情节发生会让人们自觉地接受了。他没有生硬的告诉人们该是什么,而是用语言潜移默化的引导读者沿着小说语言耐心读下去,这是他小说语言的高明之处。
如鲁中地区方言里的“肴客”来源,经他的语言叙述后,别有洞天,令人回味。“这是咱这里的方言,客,不念‘ke’,念‘kei’。相传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有那么俩老头,好喝几口。没有下酒的菜,就用一根蚂蚱腿蘸酱油下酒。这个老头喝上一口,拿着蚂蚱腿蘸蘸酱油,放在嘴里咂摸咂摸,再递给另一个老头,另一个老头也如此这般,就这么着,一条蚂蚱腿竟喝了一个多月的酒。有一次,一个老头实在馋了,嘴里一用劲,咔嚓,咬下半截蚂蚱腿来,那个老头火了。拍案而起,指着他鼻子就骂,操,你个肴客!所以,肴客后来就特指那些只吃菜不喝酒的主儿。”像这样的语言叙述描写,在他的小说里比比皆是,看出他的语言生动活泼,没有深厚的生活体验,写不出这样生活味的小说语言。
长篇小说想赢得读者的青睐,语言与故事情节同等重要。有时候,读罢一部好的长篇小说后,发现故事情节模糊起来,好在哪里呢?会非常肯定的说这部小说语言生动富有魅力。陶安黎的小说语言有这样诱惑力,来自他写小说之前,写过大量诗歌、散文等体裁作品,加上他深谙山东鲁中地区的风土人情,驾驭小说语言有得天独厚的基础条件,这是属于他的小说语言特点。他扬长避短发挥出自己的语言优势,才写出这么文采感人的长篇小说,并将不断地创作出更好更多的文学作品。
地域时代特性是小说创作的肥沃土壤。说起小说创作,不得不说气势恢宏的大题材长篇可能会跨地域跨越时空,写出人类的命运交响曲。相对于大部分长篇小说创作而言,写不出地域时代特性,这部小说算是半成品,取不到预期的效果和成功,这来自小说创作的规律属性,及人们对长篇小说的期待有关。
小说着重塑造主人公马行天这个人物形象,由此,展开的一系列富有时代特性的人物命运演变。陶安黎在积累大量的生活素材基础上,巧妙构思,大胆取意,用现实主义笔法再现了那个年代人们的苦乐人生,尤其对城区工厂人物形象的刻画描写,更是入目三分,惟妙惟肖,读来回味无穷。
写出自己生活的土地,写出这里的世间百态,写出这里的人之命运,是一位作家的本分和责任,也是一个作家的幸福愉悦所在。陶安黎没有辜负这方水土生活工作的人们的期望。坚信他在这一方热土挖掘创作出更加波澜壮阔的小说,热衷且执着文学初衷,他的文学道路会愈走愈宽广……(金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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