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菜是再寻常不过的开胃小菜了。但对母亲而言,却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情缘。
计划经济年代,政府对柴米油盐样样都管,包括不起眼的酱菜。母亲是副食品公司酱菜组的职工。作为中心城区最大的国营店,百姓生活集于一身,其工作之繁忙可想而知。作为六十年代出生的我,儿时给加班的母亲送饭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既眼见为实,又感同身受。
母亲是单位同事公认的“老黄牛”,她主动揽下了去数公里外的酿造厂拉酱菜的“苦差”。当时交通工具奇缺,去酿造厂拉酱菜靠的是一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
拉酱菜可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需要自己身体力行地“配货”。当时酿造厂存放着百十口直径在一米半以上的大缸,里面浸泡着各种腌制好或正在腌制的酱菜。每次来酿造厂,母亲都要来回奔走在大缸之间,脚踩在湿滑的踏板上,手里挥舞着长把的大号漏勺,用力搅动着沉在缸底的酱菜,挑选品相好的“收入囊中”。日复一日,每天都重复着这样平凡卑微的工作。
临近春节,酱菜卖的很快,为了不断货,母亲一天要跑两三趟酿造厂。此时,大缸里的酱菜似冻非冻,冰凉刺骨,母亲迎着凛冽强劲的寒风,弓着身子,艰难地捞起冰碴一样的酱菜,用平板车拉到大门口,过磅、记账、一件件搬上三轮车,用尽全力往回赶,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汗水频频而下……
因为母亲吃苦耐劳,脏活累活跑在前,她连续多年被评选为市区劳动模范和标兵,证书奖状一大摞呢。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母亲工作没几年就由临时工转为正式工。天道酬勤。对于勤劳朴实没有文化、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母亲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讯,也是关乎自己命运的难得的殊荣!
妻子趣谈她与婆婆的情缘远早于我。第一次到我家吃饭,妻子就觉得母亲十分眼熟。也难怪,站在柜台里的母亲,每天都接待很多顾客,搁现在,母亲就是一名不大不小的“网红”呢。
母亲在单位是劳模标兵,回到家里也是勤俭持家的好手。
母亲对腌制酱菜的方法烂熟于心,很多年前就在家里腌制酱菜,满足一家老小生活所需。最常见的是俗名“拉嘎哒”的酱菜,一次腌上几十斤,够一两年吃的。腌制之前,母亲托人买来成袋的粗盐,加上廉价的桶装酱油,按比例配制烧开冷却后加进即成,感觉并不难。为了省钱,母亲还会买回成缸的榨菜。因为运输途中榨菜缸破损漏汤,单位通常都会作价处理。
现在,酱菜早已不是生活必需品,勤劳一生的母亲也已离开我们。每每在超市菜市场看到琳琅满目的酱菜,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那个蹬着三轮车负重前行的母亲;那个在家庭腌制酱菜几十年,勤俭持家的母亲;那个在风雨如晦的困难时期,靠着勤劳的双手,含辛茹苦,艰难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家庭的母亲!(陈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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