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读书时需要休息一下,或者暂告一段落,你也许会用一支随时记录的笔夹在书里,又或者把书页的一角折起来,但更多的时候应该是用一枚书签吧。
年轻时我搜集了许多印制精美的书签:古色古香的金陵十二钗,清新淡雅的梅兰竹菊,电影明星、京剧脸谱、春夏秋冬、花鸟鱼虫等等内容的书签不一而足。
这些书签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形状各异、材质不同,个性十足……书签夹在书里,既方便标记,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景。它随时帮你延续上一页的故事,又提示引领你去探寻下一节更精彩的内容。
年轻的时候总希望自己的书签漂亮有个性。中年以后,倒随性起来,不再追求书签的精美靓丽、与众不同。哪怕一件衣服的小吊牌、礼品包装盒的一条小丝带,甚至一张登机卡,都可以被我随手拿来充当书签。有时一片带着太阳暖意的树叶飘落下来,也忍不住俯身捡来夹在书里。那攒了满满一纸箱的各种精美的书签反倒深藏“闺中”了。
不论是印制的书签,还是被我拿来充当“书签”的小树叶、小丝带、小吊牌,它们都不会抢了书的风头,很平常、很不起眼地夹在书中。用着时没觉得特别,似乎只是一种习惯,可没它时可能真的不方便。
这让我想起城市里每天在生活区卖早点、送牛奶、清运生活垃圾的务工者。
冬天走在晨练的路上,看到早餐摊点的主人,在氤氲的热气里忙碌。摊位前亮起的小电灯,给寒冷又略显静谧的清晨,带来最早的一份暖意。看到亮着小灯的摊位,心里就会生出一种满足和踏实。天亮了,买早点的人络绎不绝。有时间的坐在马扎上,一碗豆浆或者豆腐脑伴着油条和烧饼,呼噜哗啦地吃起来;赶时间的索性一手拿着煎饼果子,一手拎着盛稀饭的纸杯,边走边吃。
送牛奶的,冬天天不亮,就已经戴着头灯,骑着电动三轮,穿行在每一栋楼间。她似乎对每一栋楼每一个单元的订奶情况都了如指掌,总能从车斗里数出正好的奶量,把不同类别的牛奶放进订户的奶箱,让上班或上学的人第一时间喝上新鲜的牛奶。
与此同时,小区里的垃圾清运工也在紧张工作中。他一个人开着清运车,每到一个垃圾桶旁就下车,把垃圾桶拖到清运车的升降架上,把垃圾倾倒进车后斗里,再把空桶放回原位。上车,再到下一个桶旁,直到清运完所有垃圾。
上班上学的高峰时,你可能从奶箱里拿出牛奶,随手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垃圾袋,丢进倾倒干净的垃圾桶,路上再顺便买点早餐,开始你全新的一天。高峰过后,早点摊已清理干净摊子周边的卫生,做早点的、运垃圾的、送牛奶的等等为城市人们提供生活便利的人悄然隐退,如一枚小书签隐身在城市的某一隅。
如果把城市看做一部大部头的百科全书,那我们每一个人都好比置身在某一页的一枚书签。如果说那些穿着体面,坐在写字楼里工作的人像印刻精美的书签,那些送牛奶、运垃圾、卖早点等劳作的人,是不是更像小树叶、小吊牌一样朴实无华的书签呢?城市这部大书需要印刻精美的书签,也同样离不开那些朴素的书签。
常说书签是书籍的伴侣,那么我们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城市的亲密伙伴。
我们都是城市的一枚小小书签。(柴洪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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