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墓前祭扫,遥寄对父母的无限哀思;追忆亲恩,遵照父母嘱托砥励前行。“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许多人曾经天真地以为,父母永远不会离开我们驾鹤西归。即便同学同事朋友的父母相继离去,依然会执着地把父母留在老家,心无牵挂地满世界打拼。直到有一天,老家突然传来消息,父母病倒了,才会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事业”,急匆匆地赶到父母的病榻前。当一大堆滋补品摆上父母床头的时候,他们已经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了。上帝留给父母含饴弄孙的时日不多了,父母留给我们膝前进孝的机会也不多了。
有些人想到父母总会哭,包括一次次从梦中哭醒,泪渍打湿了整条枕巾。为什么想到父母总会哭?
父母给予我们的太多。人们经常会提到那个“母亲爱吃鱼头”的故事。那的确是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冷幽默。如果你愿意去回忆与父母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我们的父母何止是爱吃鱼头,菜根、菜叶、鸡头、鸡爪、玉米窝头、黑面馒头、剩菜、馊饭,哪样不是他们爱吃的?而哪样又是我们爱吃的?父母舐犊情深的谎言,每次都能轻松地瞒过我们,每次都把最好的推给我们,我们竟然也心安理得地每次都照单全收,这些有意无意的贪婪和自私,会长期折磨我们的良心,寝食难安、追悔莫及。古人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父母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给了我们太多的思念和牵挂。这些思念和牵挂,甚至直接摧毁了父母的快乐和健康。我们生命的每个脚印,都布满了父母的千愁万绪。小时候,一次次外感内侵、头疼脑热,父母会担惊成疾;高考时,一个个紧张备考的不眠之夜,父母会操劳成疾;就业时,一次次投档失败、郁郁寡欢,父母会忧愁成疾;该相亲了,却高不成低不就,一次次与爱神擦肩而过,父母又会抑郁成疾。有一天,当这些沉疴终于把父母压垮,我们也许才有了迟来的反醒和悔恨。
我们亏欠父母的太多。我们总以为父母可以做得更好。小时候,看到邻家的孩子手里拿着糖葫芦,会没命地哭个不停,要挟手无分文的父母非买不行;现在想来,当时的哭闹,不仅伤害了父母的自尊,其实,父母的心里也许因为买不起糖葫芦比针扎还痛。别家的孩子托关系进了重点,而自己只能升入普通中学,当时会埋怨父母没本事并几天不理父母;现在想起父亲那无奈而忧伤的眼神,会感到汗流不止、无地自容。想起了罗中立先生那幅著名的油画《父亲》。那张黝黑的满是沧桑的脸,沟沟坎坎中包含了欺凌、屈辱、磨难和不公,无奈却依然顽强地微笑。也许,能够支撑那微笑的,正是父亲背上那个贫穷却温暖的家,和那群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我们苦难的父母一直在默默地努力,他们多半处在极限的边缘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只是我们感悟得太慢、太迟。天堂里的父母肯定会宽恕我们那份自私和愚钝。我们总以为父母可以活得很久。我们会经常告诉父母,要活得长一点,要陪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久一点,等我们发达了就会让他们享福。恰恰我们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你我都不是能够一笔勾掉阎王府生死帐薄的美猴王,父母也正是在这样甜蜜的等待中一天天耗尽了最后的几缕夕阳。当朱自清望着父亲蹒跚的背景,“泪很快地流下来”时,我们无法真正了解他当时的复杂心情,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曾经象山一样把整个家扛在肩膀上的背景,正在一天天远去,也许哪一天从你面前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奉亲当竭力,尽孝要趁早。卧冰求鲤、扇枕温衾、恣蚊饱血、弃官寻母,这些曾经孝感天地的故事,距离我们已经非常遥远了。我们应该做的,也许不要再让父母总喜欢吃鱼头、不要再让父母对我们的“一寸相思”总化作“一寸灰”、不要为了一次团圆饭总让父母苦等上半天,也就够了。当我们再想起父母时,也许就会不哭或者少哭了。(市经信委 许振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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